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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需要你的快樂來讓我快樂,然後你的快樂也能讓我感覺盡到責任

 我需要你的快樂來讓我快樂,然後你的快樂也能讓我感覺盡到責任

讓我們想像一個畫面,一對母子出遊,媽媽問孩子:「你今天出來玩,開心嗎?」

       孩子本來今天就不想出門,寧可在家看電視,剛好有他想看的節目,所以他回答「不開心」。
這個回答很可能讓媽媽也不開心地說:「那這樣以後都不要出來玩了,都關在家裡好了。我這麼累,還要帶你出來,結果你還這樣說…」
 
       簡單來說,媽媽不接受孩子的真實情緒,因為孩子的回答而感到失望或挫折,所以有點半威脅孩子。
相反地,如果孩子感覺開心,那媽媽比較有機會跟著開心,這也可能被媽媽解釋為有盡到她這個部份的責任,她能給自己或者某些人一個交代了。多一種方式想,其實媽媽暗自期待,孩子能講出她想聽到的答案。然後,「乖巧」的孩子,因為長期跟媽媽相處,就可能聽得懂媽媽話中隱含的意思,試著扭曲自己真實的情緒,來迎合媽媽的喜好。
 
       不只是父母認為自己有責任讓孩子們開心。在我碰到的朋友裡面,也有子女覺得,讓父母開心,是自己這一生的功課。就算不談親子,只要在關係裡面購親密,我們常常很自然地認為,情人、好友,甚至可能連每天見面的同事,他們的情緒跟我們有關,我們好像要負點責任。
 
       所以有些人會刻意地藉著順從與討好,來讓我們認為重要的人開心。那麼為了達成這樣的順從與討好,也很可能我們需要否定或壓抑我們內在的思想與情緒,只為搏君一粲。
 
       除了責任之外,我們大部分人的人性,就是希望我們身邊的人,保持正向的情緒。尤其是開心或快樂,常可以相互感染。所以跟不同家庭接觸的時候,容易聽到「你開心,我就開心」這種說法。在傳統上,這是一種無私,甚至偉大的胸襟,在道德上比較有可能被歌頌。類似范仲淹表現的某種理想人格,「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。
 
       可是,多深入探看家庭裡的情緒動力之後,我們可能發現,這是一種「依賴」的現象。也就是,當雙方在心理上不太有距離的時候,彼此間的界線會開始模糊,「我要看到你開心,我才會開心,但我不知道怎麼讓我自己開心」,或者「不管我開不開心,都沒有你的開心來得重要」。
 
       這種現象,常在女性長輩身上看得比較明顯。以前的女性,不太能彰顯自我,甚至不被允許活出自己的人生,所以以孩子的人生為人生,當成自己情緒的寄託。那像是把自己依附在關係裡,藉著關係,或者說藉著關係的另一端,來實現自我。在這樣的背景脈絡下,「不要生氣」或者「不可以生氣」,還有「哭什麼哭,有什麼好哭的」,就成了長輩很常對晚輩說的話。也就是在傳統的家庭中,比較能被接受的,就是孩子的正向情緒。孩子的負面情緒,像是瘟疫毒瘤,要除之而後快。
 
       一方面是大人也比較不想處理孩子的負面情緒,容易覺得煩躁,常用話術阻擋孩子的情緒表達。譬如,孩子可能被欺負了,哭著回家,大人也許會說「你有沒有想一想,為什麼是你被欺負,而不是別人被欺負?你是不是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?」
 
       二方面是大人不想要藉著孩子的負面情緒,去引發自己可能失職的焦慮。因此常要用一個非常理想化的形象,套在孩子身上,好像一個被父母所愛的孩子,都只會有開心或快樂,沒有生氣或悲傷一樣。
 
       當然,還有一種動力是,通常在家庭裡面,權力大的人,在表達負面情緒上,會比較有正當性,容易被合理化。所以不管是地位比較低的,或者年紀比較小的,最好識時務,嘴巴閉起來乖乖承受就好。現代的社會允許每個人能追求自我,我們也更重視性別平等、兒童人權。所以我們很期待,每個人的情緒都能同等地被尊重。傳統上,孩子是父母財產的概念,也逐漸被捨棄。法律也介入家庭,父母也不再能隨意體罰或虐待孩子,要以孩子的最大利益做考量。
 
       我們也慢慢有了一些概念,我們進入一段關係,剛開始或許如膠似漆。但到最後,我們依然需要各自獨立出一部分的心理空間,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,也有屬於各自的意義要去追求。
 
       能保有健康的自我,才能如實地接納與關懷我們的家人,比較不會試著去扭曲或否定家人的情緒。這不只是要經過自我教育,也要在生活中實踐與練習。

祝福您!
社區心理衛生中心 x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合作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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